南國田野筆記之二｜水藍色衣服的阿伯

　原本想要書寫些別的東西，但最近常看到好友小張在臉書發文分享自己遇到的奇人奇事，而剛好今晚換我來。

　之前已寫過第一篇的「南國田野筆記」，我想這個系列可以繼續沿用，雖然田野地不一定在地理上的「南國」，但在觀察角度上，希望以具有邊陲以及草根性質的「南國觀點」為基礎，練習不專業的田野紀錄。

　事情是這樣的。我與好友林兄結束了宜家家居的晚餐聚後，各自回家，我在文心路的這端，他則在那端，不同的方向，卻有著同樣努力向前的心志。

　當我一如往常在優化公車澄清醫院站跟著眾人潮下車，站在站體出入口處等小綠人燈號時，突然感到背後射來一股視線，往後看，是個穿著水藍色POLO衫的阿伯，腳穿涼鞋、留著一把長長的白鬍鬚。

　我不以為意，正要回過頭來的霎那，阿伯講話了，我下意識覺得他可能要問路，所以繼續看著他。

　「欸，你知道我們現在的國安局有一個外號嗎？」他猛地說出這句完全不在我腦海中盤算的話，我愣了一下。但我立刻明瞭了什麼，便決定不動聲色看著他。

　 他看我沒有任何反應，就故作誇張樣，喊道：「你不知道喔？！」然後把手放在嘴邊，像是在講悄悄話般地說：「走私局啦！」

　我沒有任何表情，如果有，大概也是微微地笑吧，然後我不再看他，順著視線望向小綠人。沒必要回應，同時我也想聽他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。

　在我前方站在斑馬線上的兩位女孩子，聽到聲音轉過頭來，臉上滿是疑惑，看看我，又看看阿伯。但我猜到了她們的心思，她們一定想著：這人一定剛剛跟這個阿伯爭論過什麼，看看這個人的態度多不屑啊，連看阿伯都不看一眼。

　此時，阿伯走到我前方的斑馬線，竟蹲了下來。可是才幾秒鐘，他又起身走回來我旁邊，這次的距離超近，我不禁往後退個幾步。

　「你知道為什麼要走私菸嗎？」阿伯再度提出問題，「我跟你說啦，就是立法院裡齁，那個民進黨大黨鞭要的啦！」

　 我默不作聲，阿伯似乎心滿意足，又走回原位蹲下望著路的那端，剛好一輛出站的公車呼嘯而過，其實還蠻危險的，我們的交通主管單位應該要設置相關保護措施才對。

　小綠人亮了綠燈，我們各自踏上了旅途，這段故事到此結束。

　為了書寫這個短短的奇遇，配圖找了好久都不符我意，最後找到這張去年路過青島東路中華民國立法院的照片。

　一四年的學運激情早已落幕，當初以噴漆刻印在牆上的標語已經被白漆所覆蓋、復原，但仍依稀看得出痕跡。

　然而，有人還記得嗎？或者還堅守著那樣的理想性嗎？在這個民主智商看似大倒退、專業已全然死亡敗給口號至上的島嶼，未來的民主之路又會如何艱辛？

　那位水藍色衣服的阿伯，又是為何在等綠燈的旅人中，挑選我來宣揚他的意見呢？

　終於知道為何政治學普及的文章要叫做「菜市場政治學」，因為菜市場、榕樹下、公園旁，就是政治意見的集散地，生活即政治、政治即生活的精神早就定根於台灣傳統社會。

　太多的問號無法解答，國安局事件的效應正在發酵，也「恰巧」抹煞總統出訪友邦的正面消息，該處理的就該處理、該釐清的就該釐清，我無意在此做出評論，只是單純想寫下今晚的經歷，除了讓我飽受驚嚇與錯愕外，也再次體悟到，

　夜晚出門，最好還是要找個人陪比較好。

　Suhong

　台灣．台中．西屯菁埔仔
　2019.07.23　22:47